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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實他是河北省軍區(qū)原副司令員,共和國的一名將軍。退休后,張連印奔赴人生新“戰(zhàn)場”,扎根家鄉(xiāng)山西左云綠化荒山。18年來,他帶著村民植樹近2萬畝205萬余株,為家鄉(xiāng)筑起一道防風固沙的綠色屏障。2021年10月18日,張連印被中共中央宣傳部授予“時代楷模”稱號。
那里有剪不斷的鄉(xiāng)愁
塞北左云位于京津風沙源重點治理地區(qū),十年九旱。當?shù)亓鱾髦@樣一首民謠:“荒山禿嶺和尚頭,有河四季無水流。”張連印為何選擇在這里種樹?原因簡單又深沉。
“我是吃百家飯、穿百家衣長大的,家鄉(xiāng)父老對我的恩情一輩子也忘不了。回報家鄉(xiāng),是我多年的心愿。”1945年1月,張連印出生于左云縣張家場村,4歲喪父,6歲母親改嫁,十幾歲時奶奶爺爺相繼去世。多虧了鄉(xiāng)親們的格外關照,幫他渡過了童年的難關。19歲入伍那年,鄉(xiāng)親們敲鑼打鼓歡送的場景,令他永生難忘。
40年的軍旅生涯,張連印從一名普通戰(zhàn)士,成長為河北省軍區(qū)副司令員,被授予少將軍銜。但無論走得多遠、職位多高,兒時那個風沙漫天的張家場,哺育他長大成人的鄉(xiāng)親們,始終是他無法割舍的鄉(xiāng)愁。
2003年退休后,張連印回到闊別多年的張家場,看到家家戶戶從原先的土坯房搬進了磚瓦房,過上了好日子,他打心眼里高興。但轉眼望向一片接著一片光禿禿的荒山,他心里五味雜陳,下定決心植樹造林,綠化荒山,徹底改變家鄉(xiāng)面貌。
首先要做通老伴兒工作。張連印說:“咱們退休閑下來也沒啥事,還不如造福家鄉(xiāng),做點有意義的事。”老伴兒王秀蘭支持他。從此,張家場多了一對上山植樹的老夫妻。
“一個將軍來吃這苦頭?準是三分鐘熱度,長久不了。”起初,許多村民都不相信?蓮堖B印自己知道,植樹的意志是多么堅定。“我從小就飽受風沙之苦,不能再讓下一代遭這樣的罪了。”
這些年,張連印像一棵老樹一樣扎下根來,把荒山當“戰(zhàn)場”。植樹如練兵,他就像新兵連的“班長”,悉心呵護著自己的“兵”。從一棵樹到一排樹,再到一片林。張連印也從“班長”、“排長”,成了擁有百萬“雄兵”的“綠化將軍”。那滿山的樟子松、云杉、楊樹、沙棘,都是防風固沙的綠色衛(wèi)士。
18年植樹近2萬畝
張連印帶兵是內行,種樹卻是外行。雖然下足了功夫,但由于經(jīng)驗不足,第一年栽下的1萬棵樹苗,成活的沒幾棵。又緊急補種了6000棵,再次全軍覆沒?粗菟赖男涿,這位將軍流下了眼淚。
有人勸張連印,村里種了幾十年樹都沒活幾棵,你就別再費心思了。
可張連印不信這個邪。他說:“林地就是戰(zhàn)場,我不能當逃兵。”
為了學習專業(yè)植樹技術,他連續(xù)幾年訂閱《中國綠色時報》《國土綠化》等10多種報刊。同時,到大同、北京、沈陽等地請教苗木專家,多次到省、市、縣林業(yè)部門咨詢,逐步摸索到了適合家鄉(xiāng)氣候土壤的植樹方法。2005年,他栽下的樹苗成活率就超過了85%。眼看著小樹苗一天天茁壯成長,張連印高興得像個孩子。
綠化工作千頭萬緒,從技術到資金、從人力到物力都面臨很多困難。這些年,他以軍人特有的勇氣和毅力,克服萬難:沒有資金,全家人傾囊相助;不懂技術,到處請教專家;為了搶工時,每天早出晚歸,帶領村民風餐露宿連軸轉。
為了節(jié)約植樹成本,自建苗圃基地。18年來,張連印建起300多畝苗木基地,培育了樟子松、油松、側柏、胡楊等20多個品種。如今,這些苗木除了滿足張家場村生態(tài)建設外,還無償提供給十里八鄉(xiāng)的群眾。18年來,他帶領鄉(xiāng)親們植樹1.8萬畝205萬余株,其中6000畝是義務植樹、1.2萬畝是京津風沙源治理工程。左云縣森林覆蓋率由2003年的38.6%提高到現(xiàn)在的45.03%,增長了6.43個百分點。連片的林帶,堵上了風沙口,F(xiàn)在的左云,風沙沒了,山也綠了,絕跡多年的黃鸝鳥和杜鵑飛回來了,山里有了黃羊和狐貍的蹤跡。
帶動更多人造福家鄉(xiāng)
剛開始植樹時,張連印就主動表態(tài):一不要林權,二不要地權,30年合同到期后,將林地無償交給集體。
張連印常說:“靠一個人種樹,打不贏風沙和荒山治理這場仗。只有發(fā)動更多群眾投入‘戰(zhàn)斗’,才能打得贏。”
為了鼓勵更多的人綠化治沙,他主動送樹苗送技術。這些年來,張連印為周邊鄉(xiāng)村、學校和部隊無償提供樹苗30余萬株,綠化荒山的隊伍也越來越壯大。
不僅要改善生態(tài)環(huán)境,還要帶著鄉(xiāng)親致富。這些年,張連印堅持將扶貧幫困與植樹造林有機結合,通過以工代賑,幫助26戶建檔立卡貧困戶脫貧,每人每年增收6000多元。
同時,張連印還鼓勵村民自建苗圃,主動幫助尋找銷路、介紹客戶。在他的帶動下,育苗植樹成了張家場人新的致富渠道。他總結的封山育林、人工造林、種植繁育基地、農(nóng)業(yè)科技苑、村莊改造等經(jīng)驗,得到了廣泛推廣。
2018年,在縣鄉(xiāng)黨委幫助下,張連印將自己蓋的雜物倉庫、大小車庫全部騰出來改造成展廳、教室,建成清風林黨性教育基地;乇淮_定為“大同市黨史國史教育基地”“右玉干部學院左云清風林現(xiàn)場教學點”,張連印也被聘為“名譽教授”。
近年來,慕名前來基地參觀學習的黨員干部、青年學生、民營企業(yè)家越來越多。張連印每次都熱情接待,講述自己由一個放牛娃成長為共和國將軍的奮斗歷程,介紹自己退休后脫下軍裝穿農(nóng)裝、拿起鐵鍬綠化家鄉(xiāng)的故事。
自從2011年患癌癥以來,張連印一直在跟病魔抗爭,但從未想過放棄植樹。有人勸他:“樹也種了,山也綠了,名也有了,也該歇歇養(yǎng)養(yǎng)身體啦。”也有人問他:“你這么干,不圖名、不圖利,到底圖個啥?”他說:“我只圖改變家鄉(xiāng)面貌,為后人留下一片綠蔭。”